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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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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件會害怕的事, 也挺正常的。”

舒念楞了楞。黑暗裏聽著紀放的聲音,眼睫輕眨, 沒有應他。

紀放也沒再說什麽。過了好一會兒,才聽見舒念輕聲說了句,“晚安。”

紀放唇角輕彎,無聲笑, “嗯。”

臥室裏靜謐地再無聲響, 紀放卻是等了好久,才聽見小姑娘發出均勻清淺的綿長呼吸。像是睡得有些不踏實,還裹著小被子翻了個身。紀放有些好笑, 又莫名心疼。

所以她剛剛那麽久, 到底又在想些什麽呢。

眼睛適應了黑暗,冬夜月光如練, 紀放看著半張臉縮在被子裏,闔著眼睫睡熟的小姑娘, 輕聲說:“晚安。”

舒念的定時鬧鈴只設了工作日有效,周末倒是可以自然醒。只不過平時的作息還算規律,倒也沒睡到大中午才睜眼。

被子裹成小蠶繭, 睡得快掉下床沿。舒念趴著楞了會兒, 心說我好像好久沒睡相那麽差了呀。

邊想,邊又隱約覺得身後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抓著自己——的被子。

“……?”舒念一回憶。哦,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。

“醒了?”身後拽著她蠶繭,像是生怕她掉下去的人說。

“嗯。”舒念穩穩應聲。只要她不承認,就沒人能說她睡相差。

紀放見她沒動, 掀開被子撐著床墊坐起來,問:“要再睡會兒嗎?我今天有事,白天要出去會兒。”

舒念眨眨眼。就這個對話,怎麽搞得跟像在和她報備行程似的。於是挺淡定地,“哦”了一聲。

紀放看著她亂糟糟的後腦勺,有些發噱,偏頭無聲笑了會兒。

知道他選的這個副本,暫時都只能是個孤獨的單人攻堅戰模式。於是沒再糾結,紀放下床,開了房門快要重新替她闔上的時候,才又說:“念念,謝謝啊。”

像是笑著說的,聽上去卻又挺正經。

舒念楞了楞,有點想轉頭看一下他的表情,只是猶豫間,房門已經被輕輕闔上了。

收了心裏那點奇奇怪怪的心思,舒念也跟著坐起來,撓了撓自己長發蓬蓬亂的小腦袋。

結果,房門又突然被打開。

“要不你下來吃了早飯再睡?”紀放問她。

“??”舒念一驚,下意識地把滑落的被子往心口一扯,看向門口。

結果,紀放站那兒,懶聲懶氣地不正經道:“不是,你這睡衣穿得比打了石膏裹著繃帶還嚴實,你遮什麽呢?我又不是沒見過你這一身。”

舒念突然有點忿忿,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,只好下意識地抿緊唇角以眼神示意他:不要惹我哦。

紀放見她一臉毫無威懾力的張牙舞爪,笑得不行,斂了笑意,又溫聲說:“那記得下來吃。”

看著房門重新被闔上,舒念眨眨眼,唇角抿出小梨渦。這人仿佛精分一樣的操作和語氣,就讓人有點摸不著腦袋。

打了個小哈欠下床,舒念先把房門給上了鎖,然後才踱進衛生間洗漱。

走廊裏的紀放:“……”

舒念昨晚和桑檸約的中飯,倒是不著急。等吃完早飯紀放走了,她又折回樓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門。

中飯桑檸選的火鍋店,大冬天的熱氣騰騰,再合適不過。

桑檸當然沒好意思當著舒念的面再和她聊紀放,怕顯得自己太像個——硬要和人小姑娘推銷滯銷貨的業務員。

店裏是蜀地風的裝修,高臺上建了艘木船,隔成小間供人就餐。

舒念手機隨意擱在小隔間裏的桌面上,右手筷子夾著片毛肚,心裏默念著一二三。

手機屏幕亮了亮,舒念偏頭看過去。屏幕上的通知信息,顯示的發件人是紀放。

涮著麻辣牛肉的桑檸,下意識地一瞥,盡管是倒著看,也眼尖地發現了。

收回視線,桑檸看著舒念,賊兮兮地嘿了兩聲,一點不覺得自己是想討打地說:“你老公誒。”

聽著這個極其陌生,還有點點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稱呼,舒念:“……”

小隔間外身著斜襟民族服裝的服務員來回穿梭,讓舒念莫名有了一種,桑檸“身在曹營心在漢”的錯覺。

舒念默默摸過桌子上的手機,點開。結果,紀放發過來的是一條語音。

店裏不算安靜,舒念想起上回在階梯教室的前車之鑒,很明智地點了語音轉文字。然而,也不知道什麽情況,轉的內容她有點沒看明白。

仔細算了一下從點播放,到語音出聲需要的時間,舒念迅速摁下播放,咻地把手機挪到耳朵邊。

結果——“念念,你覺不覺得你的床墊太軟了?我昨天睡了一晚,覺得腰好像有點不舒服。我們要不要換一個?”

手機裏是紀放的聲音,還混著車載導航“前方限速60碼,請勿超速”的友情提示。

怪不得轉文字的時候翻譯有誤。

只是……為什麽又是功放?一定是手機的問題。舒念篤定。

挺無語地緩緩眨了兩下眼睫,舒念看著桌子對面,綠油油的貢菜從筷子縫隙裏愉快地飄遠,還維持著燙菜姿勢沒動的桑檸。

桑檸:昨天是個大晴天吧?是吧?她應該沒睡得那麽死才對啊。所以這是,天氣不錯也順便睡一塊兒了?

桑檸看她的表情,逐漸精彩。笑容稱不上變態吧,也絕對略顯猥瑣了。

舒念:“……”

緩緩垂手,盯著聊天界面上那條小紅點已消失的語音,舒念神情平靜,把手機重新舉起,湊到唇邊,按住說話:“不用了,我睡得挺舒服的。大概是你腰不好吧。要不你忙完了,還是去看一看。”

然後松手,瀟灑發送。

桑檸:“……??”

“念念,”桑檸一筷子夾住那條在紅湯牛油辣裏暢游的貢菜,拖回面前的香油小碟裏洗了洗,語重心長地對她說,“那你這可得,好好考察考察啊。

不明所以的舒念:“……?”

“腰不好的,”綠油油的貢菜嘎嘣脆,比桑檸還正經,“臉再可以也是不行的嗷!”

舒念:“…………”

紀放車子停著等紅綠燈,見舒念不僅給他回了消息,而且也是個語音,長度還不短!瞬間有一點點小開心。

果然關愛這種事情,都是相互的啊。

美滋滋地點開,舒念四平八穩但認真篤定的聲音,就通過車載藍牙,飄出車載音箱,充斥在了車廂的每一個角角落落。

——“大概是你腰不好吧——腰不好吧——好吧——”

紀放:“???”不是,他又哪裏惹著她了??關心下她睡得舒不舒服還有錯了??

再說了,他腰哪裏不好了??!

不信你試試!

舒念回了一句讓他去看腰,紀放就沒再理她。松了口氣,舒念樂得輕松。

終於不用在桑檸帶著變態姨母笑的審視目光中,再關心手機信息了。

桑檸挑了部這幾天剛上映的國漫,評價很好,網上一溜的自來水。等檢票的空檔,兩人又去排隊買爆米花奶茶。

“嗳念念,”桑檸一手拎著兩杯奶茶,一手提溜著自己的小包包,“你多帶紙巾了嗎?聽說這電影,不光好笑,還挺廢紙的。”

網友都說笑著笑著就哭了。

舒念一手抱著爆米花,一手拍了拍自己的斜跨小包包,“有。”

兩個小姑娘找了張空桌子坐下,邊等邊休息。

桑檸看著已經抱起爆米花開吃的舒念,爪子伸過去捏了兩顆,看著壓低帽檐兒看不見眼睛的舒念,含糊不清地試探著小聲問:“念念,你覺得紀放這人,怎麽樣啊?”

舒念磕爆米花的手一頓,多半也猜到了桑檸想問想說的是什麽。頓了半天,手裏的爆米花塞進嘴裏,耳朵裏先是嚼吧嚼吧的聲音,再是聽到廣播裏開始喊著巨幕廳開始檢票,舒念也沒想好,這個問題要怎麽回答她。

桑檸輕舒了一口氣,替紀放默哀兩秒。然後開開心心地站起來,拎上奶茶,“走吧!檢票啦!”

紀放是誰?Who care!

檢票進場,電影開始。

這部國漫真和網上說的差不多,廢笑又廢紙。尤其是像桑檸這種“預備役影後”,極其容易感情代入,全程又哭又笑,又是嘬奶茶又是擤鼻涕的,弄得舒念真有點想笑。

“我去下衛生間啊。”桑檸甕著鼻子,超小聲地對著舒念說了一句。

“嗯。”舒念點頭,目送和紀放一樣腎不太好的桑檸走下側邊的樓梯。

巨幕廳很大,電影時間也不算短,也有陌生人和桑檸一樣憋不住尿點出去的。

只是這會兒走上來的陌生男人,套著件深灰色的長款呢大衣,離得遠,光線又很暗,舒念看不清那人的長相,卻從心底莫名竄起點涼意。

巨幕廳最後一排是情侶座,男人是直接往那兒走的。

舒念坐在位置上,不敢確定,卻又不願意放棄這個確認的機會。眼睛盯著大熒幕,畫面開始有些扭曲,裏面的臺詞,也全替換成了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。

攥了攥指節,舒念起身,嘭著心跳,朝最後一排走。

“嗳嗳嗳?怎麽回事啊?”

“這小姑娘幹嘛呢?”

“找人啊?喲,不會是男朋友和別人一塊兒來看電影了吧?”

“哎喲看看你們這些男人,真的不行哦。一天天地三心二意。”

……

舒念沒管這些陌生人的揣測,繼續一格格地找著。直到停在一對中年夫妻的面前。

看著面前座位裏穿著深灰色呢大衣的男人,那股從心底冒出的寒意漸漸淡了下去。

“嘿喲,什麽情況小姑娘?”男人剛剛也聽見了旁邊的動靜,這會兒看見她找到了自己這兒,忍不住問。

“老陳啊,你在外面還有個那麽大的女兒呢?”男人的妻子玩笑道。

“對不起,”舒念松了攥著的指尖,欠身小聲說,“認錯人了。”

被叫做老陳的男人笑說:“沒事沒事……”

樓下安全門邊,另一位穿著深灰色呢大衣的男人,隱在門線替地面畫出的暗影裏,仿佛置身事外地看著這一幕。唇角邊弧度清淺,卻和置身之處一樣沒有溫度。

短暫的小動靜過去,沒有狗血沒有八卦,沒有現場大戰渣男撕逼小三,觀眾又繼續被大熒幕裏的故事吸引了註意力。

“念念你去哪兒啦!”桑檸坐下的時候,電影院裏已經重新恢覆了哭哭笑笑的畫面,只是沒見到舒念人,這會兒見她回來,用氣音小聲問,“就那麽一個門,我衛生間出來都沒看見你,進來的時候也沒看見你,我嚇死啦!”

舒念一怔,偏頭小聲問她,“你進來的時候,有看見誰嗎?”

桑檸摸不著頭腦,“沒有呀,就我一個。”

舒念輕舒了一口氣,說:“剛剛認錯人了。”

“哦哦。”桑檸還是沒太明白,只想著這會兒還在看電影,於是說,“那接著看吧。”

舒念偏過腦袋,心跳漸緩,指尖卻還帶著涼意。伸手拿過扶手邊的熱奶茶,捧在手心裏捂了捂。

“念念,你剛剛認錯誰啦?”電影散場,桑檸揣著剛剛的疑問問她。

舒念頓了頓,低著腦袋,卻還能聽見最後一排有走下來的觀眾在小聲說:“喏喏,就是那個,戴帽子的小姑娘,剛剛在找人的。好像找錯了。”

舒念:“……”

怕桑檸跟著擔心,況且,也的確是自己認錯了人。於是說:“小學那會兒,期中考試沒考過我,放學把我堵在小巷子裏要過路費的那個,年級第二。”

“……?”桑檸緩緩手動輸出一個問號。

哇咧,她家念念原來那麽記仇呢!!

大概是白天認錯人的印象太深,舒念晚上睡覺的時候,難得在無風無雨的日子,也做了個噩夢。

半夜驚得冷汗涔涔地醒過來,幹脆坐起來,擰了盞小燈。

周末,他們倆基本都在家,負責打掃的阿姨要工作日白天才來,紀放昨晚運來的小被子,就還擱在床邊沒拿走。

舒念盯著發了會兒呆,然後拿過床頭櫃上的保溫杯喝了點熱水,關了燈,縮進被子裏。

過了三秒,又趁黑默默伸出小爪子,攥住了一點點紀放的小被子,闔上眼睫,繼續睡覺。

第二天早晨的飯桌上,也不知道是因為昨天紀放看完腰,醫生真說情況不太好,還是昨晚和她一樣,睡得不太踏實,大少爺的臉色,看上去就和自己搶了他老婆一樣難看。

“沒睡好?”舒念問他。

呵,還看得出他臉色不好。看來還有救。紀放心說。

昨天為了那個消息,他郁悶了一整天。本來想著,不和小姑娘一般見識,反正這種事兒,它都是實踐出真知,以後有的是機會替自己平.反。那就努力調整一下心態,掛上和善的微笑,晚上和她一塊兒共進晚餐吧。

結果,餓了大半天,都沒等到人。小姑娘玩得可開心了,晚上還是她朋友開車送到家門口的呢。他站在大門口,還聽見兩個人約好下周再一起出去呢。

紀放擡睫,嘴角平直,神色不明地看著她。

“……”舒念楞了楞,接著任由思維自由發散,咽了一口,試探性地小聲問,“腰,真不好啊?”

“…………”紀放偏頭,閉眼,深呼吸。心態崩了呀。

紀放:你等著,你看我腰好不好:)

又被紀放打發讓司機送去學校的舒念,也不是很懂他怎麽又不開心了。

坐在後排看著咻咻飛過的街景,舒念捏著手機,猶豫再三,想著要不要安慰他一下。

比如發些“年輕人不要諱疾忌醫,有病就得治”,“早發現早診斷,早治療早康覆”之類的勵志雞湯給他。

結果,腹稿還沒打好,卻接到了整天扛刀催稿的編輯的電話。

舒念一楞。除了賣版權的那回,編輯急得給她打了個電話,平時倆人,都是Q.Q聯系的。

剛劃開接通,還沒來得及和編輯打聲招呼,對面就迫不及待地興奮道:“南南呀!又有好事啦!”

“……?”不知道為什麽,編輯說的“好事”,卻讓她直覺不太妙。

果然——

“網站為了替你宣傳《橫刀》,幫你談了兩個綜藝節目,一個是唱rap組女團C位出道的娛樂綜藝,導師團隊很強大哦!還有一個是去年剛出了第一季就成收視黑馬的《戀愛進行時》,你喜歡哪一個呀?!”

舒念:“…………?”

不是,等一等。她簽的,應該是漫畫網站吧?

舒念眼睫眨動的頻率都變得規整機械,捏著手機,緩緩從耳朵邊上挪開,然後偏頭,確認了一眼。

的確是編輯的號碼,沒錯。

所以誰能來告訴她,唱rap的C位出道女團,和收視黑馬的戀愛綜藝……都是些什麽鬼?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(來自一位不是被質疑腎功能不好,就是被質疑腰不好的男人的反擊

來跟我念:放放殺人不用刀,勾魂奪魄全靠腰。全!靠!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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蟹蟹昨天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!迪麗熱巴丈夫 56瓶;念念的太妃糖、橘子汽水兒 1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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